我不以为忤,又笑了一笑。
把士辉的帖子带到家中,我就知道母亲要说些什么话。
果然——
“士辉多本事,恐怕人家儿孙满堂的时候,你还是孤家寡人。”
“你与他是同学,差个天同地。”
“你有没有想,将来做王老五的时候冷清清?父母迟早要离开你,到时连吃顿正经饭也办不到。”
玫瑰挤眉弄眼,偷偷跟我说:“现在连你也骂。”
老爸替我解围,“你怕振华娶不到人?我倒挺放心,现在外头女孩子虚荣的多,嫁他未必是嫁他的人,也许只是为了建筑师的头衔,他不能不小心点。”
玫瑰跟我说:“大哥,我有话一会儿跟你说。”
她把我拉到露台。
“说呀,又是三百元?”我没好气。
“不,老妈把电话装了插扑,我不在的时候根本接不通电话,你帮帮忙。”
“帮不上。”
“大哥,你一向对我最好。”她恳求。
我瞪着她,只好笑。
“替我申请个电话装在房里好不好?求求你。”
“你的交际真那么繁忙?”我问。
她吐吐舌头。
“你才十五岁哪。”我说。
“快十六了。”她说:“帮帮忙,大哥。”
“好,”我不忍心:“答应你。”
“大哥——”她眨眨眼,眼圈鼻子红起来。
“得了得了,你平时乖点,就算报答大哥了。”
我拍着她肩膀,“我明天就叫女秘书替你办得妥妥当当,让电话公司趁老妈不在家的时候来安装,好了没有?”
“就你对我好。”玫瑰肯定的说。
士辉在教堂举行婚礼,我任伴郎。
仪式完成之后,天下起毛毛雨来,我约好玫瑰陪她打网球,因此要赶回家接她。
去取车的时候,士辉故意托我做司机,送几个女宾回府,我只好答应下来。
女孩子们花枝招展地笑着上车,剩下一个穿白衣白裙的女郎,她的一双凉鞋吸引了我,细细的带子缚在足踝上,足面一只白色的蝴蝶。
她在犹豫。
我礼貌的说道:“还挤得下,小姐,请上车。”
她展颜一笑,大方的坐在后座。
路上众人不断的吱吱喳喳,独那个白衣女郎非常沉默。
我在倒后镜里偷看她的脸,无巧不成书,与玫瑰一样,她脸上也有一颗蓝痣,在左眼下角,仿佛一颗眼泪,随车子的震荡微微摇晃,像随时会落下面颊。
我心折了。
我喜欢她独有的气质,也喜欢那颗痣。
于是故意兜着路走,把所有的女孩子赶下车,最后才送她。
她住在一座旧房子的三楼。
我停了车,送她到门口。
我忽然忘了小妹的约会,身不由己的微笑,问:“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?”
她抿起嘴唇笑,她说: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“黄振华。你呢?”
“苏更生。”她说。
“你是男方的亲戚?”我说。
“我是新娘姊姊的校友。”苏更生说。
“啊。”我说:“难怪没见过你。”
她微笑。
“至少把电话告诉我。”我说。
她说一个号码,我立刻写下来。